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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澳·众座石丘】
立于石碑之原,最初土地上的先祖们,以古老的力量建立起流传万世的城邦——类似于此的传说数不胜数。
现如今,传说应许的土地上,已然建立起现代化的大都会。
唯有触及天际的古老石塔仍旧俯瞰着大地,见证历经世代的史诗,屹立数千年。
那是象征王权的主座之塔,是这座城邦的宣示:
「石碑的大地诞育群王,耀眼的众王益加使其辉煌」
......
“所以,非常抱歉。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穿过的警戒线的,但既然是在本人把守的关卡下,就不能让闲杂人等通过。”
主座之塔古老的石门前,一名西服革履的黑衣护卫依仗健硕的身躯挡住了通路。
——是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主座之塔内正在进行数年一度的「王权议会」,是所有列位于王权序列内的王权者们齐聚一堂,为决定这座城邦——龙澳的未来而举行的庄重议会。
来到主座之塔的殿门前的圣碑广场,聚集起来的无数慕名而至的人群已经将周边一带围得水泄不通。
被限离在警戒线外的人群,其中不乏想要一窥究竟、取得第一手报道的记者,也有关注于议会内容的社论家。
然而更多的还是怀着敬仰之心前来一瞻众王权者风采的市民。
盛会下的光景,群众的治安工作与主座之塔会场周边地区的秩序就尤为重要。
当然也就不会随随便便允许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通过主塔的大门。
——这是少年在进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的。
不如说,已经遇到了,一路过来穿越层层警卫把守的警戒线时,都会被像这样盘问。
少年无奈地耸了耸肩,把先前重复过的回答又搬了出来:
“不是什么闲杂人啦,我是来开会的。”
“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总之只有王权者才能通过...等等,你说你是来开会的?”
——参与王权议会的只能是王权者。
意识到什么的黑衣男人现在才正眼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明明时值初夏,他却穿着卡其色的薄外套和翻领衬衣,衣着上的款式和不知时节的他一样复古。
高瘦的身形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黑发,随便系戴在衣领上的波洛领带十分自由地随微风轻摆。
全身上下一副不修边幅的打扮,本人相貌却十分清秀。
可如果要说他是王权者,那绝对不敢让人苟同。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会是王权者?!”
作为正殿门总负责人的男人左右瞟了瞟,周围一同跟他执行着戒严任务的同僚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与会的王权者每一位都有王族的臣属与眷族开道相送,场面何其气派。
就算是低调处事的王权者,也至少跟着一二名贴身的亲信。
哪有孤零零一个人到主座之塔参加王权议会的王权者?
但是——
“没错,这位也是王权者——强运之王。辉洛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为少年正名的声音来自于正殿门后。
从上方台阶随声走下来的,是一名白色正装男士礼服,青年模样的人。
一众黑衣护卫们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在他们的转身行礼中,青年稍稍抬起手示意免礼,接着与少年握手。
“是呀,好久不见,明公。”
作为不甚起眼的王权者,对于辉落而言,面前的这位人物是少有的能够对他的身份认真以待的几个人之一。
在龙澳,能被人敬称为「明公」的人,有且只有一位——言理王族的王权者。
有了言理之王作保,免去了重重盘问的麻烦,辉落顺利地进入了主座之塔。
重新踏进阔别三年之久的高塔,即便是辉落,心里都难免有所感慨。
因为除了最初被选定为强运之王的那一年后,辉落就再也没在王权议会现身过。
是由于「对城邦的权力政治不感兴趣」、「无心于王族的斗争」,还是「实力弱小没有话语权」,亦或者许多其他出于或谣言或假想的原因......
坊间流传着许多种种诸如此类关于这位王权者少年的传闻。
龙澳倒是并不缺什么「特立独行」的王权者,但如果非要找一个特征对应形容龙澳众多王权者给人们留下的印象的话......
那么强运之王辉落,则是「没什么用」、「没什么名气」、「也没有王族臣属眷属」的「三无」王权者。
忝列王权序列末端的最弱的王权者。
大大方方地从刚刚人潮鼎沸的圣碑广场穿过,没人会把他这位王权者当一回事。
路过警戒护卡也会被治安守卫层层防备。
当报上自己的名号时,首先会被人怀疑,然后在亮出作为身份佐证的「标志」后,还会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
说白了就是不会有人把这样一名王权者放在眼里。
而现在,这名最弱的「三无」王权者,重新回到了主座之塔的最高层,出席象征龙澳权力顶峰的王权议会。
当然会令人感到意外。
所以从进入议会大殿的那一刻开始,直到在席列的末位入座,在辉落身上的交汇视线都未停下......
“辉落?他居然来了。”
“呵,我还以为他只会偶尔在卓博图惠的晚宴上露脸呢。”
“是被带来的吧,他那样的王权者不配进入主座之塔。真是的,明公究竟在想什么,把这种吊车尾的家伙带进来。”
“没有王权应有之仪,实属给王权者的颜面上抹黑。”
......
除了其他同为席内的王权者的私论之外,跟着王权者同行的亲信臣属之间当然也少不了悄声的交头接耳......
“那是...?”
“强运王权者啦,强运之王。”
“强运之王?序列里面有这么个王权者?”
“从神主石碑的序列开头看起肯定不会留意啦,只要倒过来看,第一个就是他啦。「幸运石碑」指定的王权者,名字起得好听一些叫「强运王权者」啦。”
“啊~原来是「幸运石碑」啊,「幸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概念,怪不得没怎么听说过。”
......
还有许多。
不过,辉落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比起充耳不闻,更像是他来之前就已经预想到了会是这样的场景。
所以坐在座位上的他依旧表现出一脸从容。
时不时会端起供应在桌面的咖啡,小品一口,然后向不经意间对上的不算善意的视线,致以一个友好的微笑。
这样的状况维持得不算长也不算短。
直到议席内的参会座位上都有正主落座,一声「肃静」让整个会场都陷入沉寂。
“现,确认众位与会的王权者——”
站在首席主持座旁的高挑女性昂首挺立,威严肃穆的声音回荡在殿厅的每个角落。
那是第一王权者麾下的臣属,换而言之站在王权议会东道主立场的人物。
会议正式开始之前,由她来代表第一王权者进行最后的事宜确认。
当女性臣属的目光抵达议席的后尾位置时,果不其然地定格在了那名不起眼的少年身上。
“——强运之王...辉落?”
意外的神色并未溢于言表,但眼神已经能够充分说明了她的惊讶。
“啊——到!是辉落没错。”
仿若高三学生在课堂上对老师的点名答道一般,少年举起手示意。
因为模样实在不登堂,在场不少人眼里多多少少都带着些厌嫌。
“嗯...虽然本次议会的举行是第一王权者面向其他王权者召开的,但是其议题是关于应对「兽潮」的城防事宜,所以我需要提醒辉落阁下的是——本次会议出席的王权者,必须拥有自己的王族......”
出于例行的对与会者情况确认的对话内容,并未带有其他意思。
只是在座的王权者们都清楚辉落的情况,其中一些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的家伙已经懒得收敛扬起的嘴角。
——「三无」的王权者哪来的王族成员?
辉落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感到好笑。
所以,他稍稍调整了正坐的姿势,带着宣告「那一切都已过去」的庄重仪态,清了清嗓子:
“自己的王族成员,那当然是有的。”
接着视线回扫一遍议席之间,所有王权者,包括他们身后伴立于座后的臣属亲信,都带着一副认为不可思议的神情。
数秒,作为理会者的女性臣属才回过神来继续确认:
“那请问一下规模......”
“咳,谈不上什么规模......”
辉落摆了摆手。
他人听来,表面像是委婉的表达,可辉落实际上没有什么谦辞的意思。
“就只有一名成员而已啦。”
不加修饰地坦然说出不堪一提的王族情报,还不如不说的窘况让席间出现了好些绷不住的笑声。
然而辉落仍然只是面带微笑。
“虽然只有一个人,不过,那可是个相当努力的臣属。”
话语间,少年王权者目光中带着某种信任与期许。
那是其他任何人所看不到的,对未来命运的期望与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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